原夫登高之旨,盖睹物兴情意蕴,原夫登高之旨,盖睹物兴情

tamoadmin 成语教学 2024-06-06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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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2021-10-17
  5. 诗有三义,赋止居一,而比兴居其二翻译
  6. 汉初和西汉中后期的汉赋发展状况是怎样的
  7. 古代文人墨客的田园情结的内涵是什么?

赋的格式

一些文章中也略及赋的体制问题。比如《史记》和《汉书》中都有辞赋家的传,汉代刘向、刘歆的《七略》中的《诗赋略》。那裏能涉及到一些。至於具体的关於赋的论文,

可参阅班固《两都赋序》:

原夫登高之旨,盖睹物兴情意蕴,原夫登高之旨,盖睹物兴情
(图片来源网络,侵删)

或曰:赋者,古诗之流也。昔成康没而颂声寝,王泽竭而诗不作。大汉初定,日不暇给。至於武宣之世,乃崇礼官,考文章,内设金马石渠之署,外兴乐府协律之事,以兴废继绝,润色鸿业。是以众庶悦豫,福应尤盛,白麟赤雁芝房宝鼎之歌,荐於郊庙。神雀五凤甘露黄龙之瑞,以为年纪。故言语侍从之臣,若司马相如、虞丘寿王、东方朔、枚臯、王襃、刘向之属,朝夕论思,日月献纳;而公卿大臣,御史大夫倪宽、太常孔臧、太中大夫董仲舒、宗正刘德、太子太傅萧望之等,时时间作。或以抒下情而通讽谕,或以宣上德而尽忠孝,雍容揄扬,著於后嗣,抑亦雅颂之亚也。故孝成之世,论而录之,盖奏御者千有余篇,而后大汉之文章,炳焉与三代同风。且夫道有夷隆,学有粗密,因时而建德者,不以远近易则。故臯陶歌虞,奚斯颂鲁,同见***於孔氏,列於诗书,其义一也。稽之上古则如彼,考之汉室又如此。斯事虽细,然先臣之旧式,国家之遗美,不可阙也。臣窃见海内清平,朝廷无事,京师修宫室,浚城隍,起苑囿,以备制度。西土耆老,咸怀怨思,冀上之睠顾,而盛称长安旧制,有陋雒邑之议。故臣作两都赋,以极众人之所眩曜,折以今之法度。

刘勰《文心雕龙:诠赋》:

《诗》有六义,其二曰赋。赋者,铺也,铺***攡文,体物写志也。昔邵公称∶“公卿献诗,师箴瞍赋”。传云∶“登高能赋,可为大夫。”诗序则同义,传说则异体。总其归途,实相枝干。故刘向明“不歌而颂”,班固称“古诗之流也”。

至如郑庄之赋《大隧》,士蔿之赋《狐裘》,结言扌豆韵,词自己作,虽合赋体,明而未融。及灵均唱《骚》,始广声貌。然则赋也者,受命于诗人,而拓宇于《楚辞》也。於是荀况《礼》《智》,宋玉《风》、《钓》,爰锡名号,与诗画境,六义附庸,蔚成大国。遂述客主以首引,极声貌以穷文。斯盖别诗之原始,命赋之厥初也。

秦世不文,颇有杂赋。汉初词人,顺流而作。陆贾扣其端,贾谊振其绪,枚马播其风,王扬骋其势,臯朔已下,品物毕图。繁积于宣时,校阅于成世,进御之赋,千有余首,讨其源流,信兴楚而盛汉矣。

夫京殿苑猎,述行序志,并体国经野,义尚光大。既履端於倡序,亦归余於总乱。序以建言,首引情本,乱以理篇,写送文势。按《那》之卒章,闵马称乱,故知殷人辑颂,楚人理赋,斯并鸿裁之寰域,雅文之枢辖也。至於草区禽族,庶品杂类,则触兴致情,因变取会,拟诸形容,则言务纤密;象其物宜,则理贵侧附;斯又小制之区畛,奇巧之机要也。

观夫荀结隐语,事数自环,宋发夸谈,实始*丽。枚乘《菟园》,举要以会新;相如《上林》,繁类以成艳;贾谊《鵩鸟》,致辨於情理;子渊《洞箫》,穷变於声貌;孟坚《两都》,明绚以雅赡;张衡《二京》,迅发以宏富;子云《甘泉》,构深玮之风;延寿《灵光》,含飞动之势:凡此十家,并辞赋之英杰也。及仲宣靡密,发篇必遒;伟长博通,时逢壮***;太冲安仁,策勋於鸿规;士衡子安,底绩於流制,景纯绮巧,缛理有余;彦伯梗概,情韵不匮:亦魏、晋之赋首也。

原夫登高之旨,盖睹物兴情。情以物兴,故义必明雅;物以情观,故词必巧丽。丽词雅义,符***相胜,如组织之品朱紫,画绘之著玄黄。文虽新而有质,色虽糅而有本,此立赋之大体也。然逐末之俦,蔑弃其本,虽读千赋,愈惑体要。遂使繁华损枝,膏腴害骨,无贵风轨,莫益劝戒,此扬子所以追悔於雕虫,贻诮於雾縠者也。

赞曰∶赋自诗出,分歧异派。写物图貌,蔚似雕画。

抑滞必扬,言旷无隘。风归丽则,辞翦荑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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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陶秋英 文章来源:论坛作品 更新时间:2004-05-24

文体名。“赋”的含义,有一个演变的过程。《左传》里多有某人赋某篇的记载。“赋”是诵说的意思,不指文体。《汉书·艺文志》所谓“不歌而诵谓之赋”,也是指这个涵义。《周礼·春官宗伯·***》中有“六诗”的提法,《毛诗序》称之为“六义”,即风、赋、比、兴、雅、颂,据郑玄的注解,“赋”是铺的意思,即“直铺陈今之政教善恶”,也不指文体。不过《诗经》中铺陈言志的手法,对于赋体的形成是有影响的。所以班固《两都赋序》说:“赋者,古《诗》之流也。”赋用作文体的名称,最早见于战国后期荀况的《赋篇》,其中分别铺写了云、蚕、礼、知、箴五种事物,可以说是由铺陈发展到以赋名篇的肇始。

但是,赋作为文学体制,则可追溯到楚辞。战国中期屈原的《离骚》、《九歌》等篇章,当时并不曾以赋题称,到西汉刘向、刘歆领校秘阁图书时,为屈原编集,始称之为“屈原赋”25篇,《汉书·艺文志》予以著录,同时还著录有“宋玉赋”16篇、“唐勒赋”4篇。楚辞与赋之间,确实存在着密切的关系,所以后代文体分类常以辞赋合称,并认屈原为辞赋之祖。但楚辞与汉以后的正宗大赋在精神和体貌上又有所不同,所以后人也有将辞与赋加以区分的。要而言之,赋体以楚辞为滥觞,至荀况始有定名,它出现于战国后期,到汉代才形成确定的体制,这就是赋的渊源。

关于赋的特点,《《文心雕龙》·诠赋》说:“赋者,铺也;铺***□文,体物写志也。”体物写志,指赋的内容;铺***□文,指赋的形貌。与“诗言志”的传统相比较,赋的特点首先在于“体物”,即摹写事物。《诗经》里只有很简要的景物描写,到屈原、宋玉等人的楚辞作品中,写景的成分和技巧都有了很大的进展。汉代大赋更多模山范水、叙写宫苑游猎之作,大量地罗列各种珍禽奇兽、名花异木、虫鱼水族、车旗仪仗,名目繁多。所以陆机《文赋》说:“诗缘情而绮靡,赋体物而浏亮。”鲜明地区划了两种文体在表现内容上的不同。然而,赋在侧重“体物”的同时,也注意到“写志”,这与“诗言志”的传统又是一致的。《汉书·艺文志》说:“大儒孙卿及楚臣屈原,离谗忧国,皆作赋以风,咸有恻隐古诗之义。”魏晋间皇甫谧《三都赋序》也说:“至于战国,王道陵迟,风雅寝顿,于是贤人失志,辞赋作焉。”可见辞赋的起源也是同讽谏述志相联系的。汉代大赋中铺张摹写物态的趋势虽发展到极点,“劝百而讽一”,但结尾仍不无讽谏之义。所以《史记·太史公自序》说:“《子虚》之事,《大人》赋说,靡丽多夸,然其指风谏,归于无为。”《史记·司马相如传赞》也说:“相如虽多虚辞滥说,然其要归,引之节俭。”通过摹写事物来达到抒***志的目的,这是对赋体在内容方面的要求。

赋在内容上既然要通过“体物”以“写志”,在艺术表现上就必然注重铺陈,形容事物的外象和内理。由于注重铺叙和形容,在语言上就不免要使用华美的词藻,着上绚丽的色彩。这也就是“铺***□文”的意思。另外,赋也很讲究声韵的美,它把散文的章法、句式与诗歌的韵律、节奏结合在一起,借助于长短错落的句子、灵活多变的韵脚以及排比、对偶的调式,形成一种自由而又谨严、流动而又凝滞的文体,既适合于散文式的铺陈事理,又能保存一定的诗意。这是赋这种文体的重要特征。

赋体(辞赋)的流变大致经历了骚赋、汉赋、骈赋、律赋、文赋各个阶段。

骚赋指屈原、宋玉为代表的楚辞以及后世模仿楚辞的作品。其特点在于抒情浓郁,意象瑰玮,声调绵邈,句中或句尾各用“兮”、“些”、“只”等语助词调节音韵。它还不象汉以后的赋那样注重铺陈事物,也没有形成很固定的体制。

汉赋主要指汉代流行的大赋,由枚乘《七发》开其端,代表作家有司马相如、扬雄、班固等。汉赋的特点在于极力摹写各类事物,一般都是长篇巨制,结体严密,气象壮阔,文辞富丽,好用典故难字,表现出一种典雅堂皇、肃穆凝重的风格,被视为赋的正宗。章法上多***用问难对答的形式,句式参差明显,韵文中夹杂散文,诗的气息大为减弱。

骈赋也叫俳赋,孕育于汉魏之际,而流行于两晋南北朝。它是汉赋的变体,所谓“三国两晋,征引俳词;宋齐梁陈,加以四六,则古赋之变矣”(《汉文典》)。骈赋的特点,一是骈四俪六,全篇均由四言六言的对仗组成,句式整齐;二是丽藻雅辞,络绎奔会,写得花团锦簇;三是两句一韵,依照章节内容的变换而转韵,格式较为固定;四是逐渐讲求平仄协调,富有音乐美;五是篇幅一般比较短小,失去了汉赋的宏廓气象。总的说来,骈赋由于注重形式华美,趋向绮丽,辞藻益茂,而体格渐卑,内容上的意义相对地削弱了。

到唐代,科举制度盛行,赋列入国家考试科目,于是产生了考试专用的试帖赋,叫做律赋。律赋在骈赋的基础上更注重对仗与声律的工整严密,并对全篇字句数和韵式作了严格的限制。如王□《沛父老留汉高祖赋》,限用“愿止前驱得申深意”八字为韵,即全篇分八段,各段依次分用此八韵中的字押韵。这样矫揉造作的作品,显然已失去了文学的真实生命,而作为利禄之途的敲门砖,其形式却一直沿袭至清末。

与此同时,在唐宋古文运动的影响下,一部分赋又呈现出由骈俪返回散体的倾向,不讲求对偶、音律、藻***、典故,章法开放流畅,句式错落多变,押韵也比较自由,形成散文式的清新畅快的气势,称作文赋。杜牧《阿房宫赋》、欧阳修《秋声赋》、苏轼《赤壁赋》等,都是代表作。

赌物思人的成语

睹物伤情的意思如下:

一、释义、出处及注音

1、睹:看见。看见了与故人有关的东西,便触发感伤之情;

2、明·冯梦龙《醒世恒言》卷一:“今虽年久,尚然记忆。睹物伤情,不觉哀泣。”

3、ㄉㄨˇㄨˋㄕㄤㄑㄧㄥˊ;

二、成语用法,示例及英语

1、作谓语、定语;形容怀念之深切;

2、文隐看了,不觉睹物伤情,一时触动自己心事,更觉凄怆不已。清·李汝珍《镜花缘》第57回;

3、The sight of familiar objects fills one with infinite melancholy;

三、成语辨析

1、睹物兴情:见到眼前景物便激起某种感情;

2、出处:南朝·梁·刘勰《文心雕龙·诠赋》:“原夫登高之旨,盖睹物兴情,情以物兴,故义必明雅。”

3、用法:作谓语;指即景生情;示例:他睹物兴情,即兴作诗一首;

四、造句

1、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睹物伤情吧;

2、睹物伤情,不免想到故乡,引起了思乡之泪;

3、王飞转学了,每当看见他送我的钢笔,我就会睹物伤情;

4、无论何时,来到这座老屋,我总会睹物伤情地流下眼泪;

5、既然,秦素素相邀与刘盛饮酒,而他刚才又睹物伤情,正待借酒浇愁,自然也就没有再作推辞7、唐玄宗奔蜀,是在死别之后,内心十分愁惨;还都路上,旧地重经,又勾起了伤心的回忆;回宫后,白天睹物伤情,夜晚辗转难眠;

6、闻仲悲咽泣诉,将事情的经过细细说完,三仙齐动悲声,闻仲忙取袍服所包金蛟剪放于案上,三位娘娘展开,睹物伤情,泪不能干;

7、睹物伤情,异乡沦落之感溢于言表过片续写春雪中的景物柳眼方青,蒙雪而白杏花本红,以雪见素,状物拟人,笔意精细接着笔意一转,连用两典写人“旧游忆著山阴”,用王徽之雪夜访戴逵,至门而返的典故“后盟遂妨上苑”。

《文心雕龙》经典语录

赌物思人的成语有触景生情、睹物兴情、无动于衷。

1、触景生情[?chù jǐng shēng qíng?]

释义:受到眼前景物的触动,引起联想,产生某种感情。

出处:元·无名氏《闺怨》曲:“风,吹灭残灯,不由的见景生情,伤心。”

2、睹物兴情[?dǔ wù xīng qíng?]

释义:见到眼前景物便激起某种感情。

出处:南朝·梁·刘勰《文心雕龙·诠赋》:“原夫登高之旨,盖睹物兴情,情以物兴,故义必明雅。”

3、无动于衷[?wú dòng yú zhōng?]

释义:衷:内心。心里一点儿也没有触动。指对应该关心、注意的事情毫不关心,置之不理。

出处:清·李宝嘉《官场现形记》第三十三回:“以至顶到如今,偏偏碰着这位制军是不轻容易见客的,他见也好,不见也好,便也漠然无动于中了。”

《文心雕龙》讲的是什么

导语:《文心雕龙》分为?上、下?两编,每编25篇,包括?总论?、?文体论?、?创作论?、?批评论?、?总序?等五部分。下面是我节选的《文心雕龙》及其翻译,欢迎大家阅读参考!

《文心雕龙》经典句子

1、 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 刘勰 《文心雕龙》

2、 昭昭若日月之明,离离如星辰之行。 《文心雕龙》

3、 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 ?刘勰 《文心雕龙》

4、 积学以储宝 ?刘勰 《文心雕龙》

5、 夫心生而言立,言立而文明,自然之道也。 ?刘勰 《文心雕龙》

6、 善于苦中作乐,连笑容都苦涩。 ?郑江 《文心雕龙》

7、 夫情动而言形,理发而文见。 翻译:情感的发动就会用言语来表达,理智的发挥就会用文字来表现。 动极神源 :翻译:动用心思,深入探究思想神妙的本源。 ?刘勰 《文心雕龙》

8、 弥纶群言,研精一理,义贵圆通,辞忌枝碎,沦如析薪,贵能破理。 ?刘勰 《文心雕龙》

9、 三车喻云花安去, 生如来家辆福祉。 具静律己用缘起, 入报喜地梦佛世。 《文心雕龙》

10、 夫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披文以入情,沿波讨源,虽幽必显。 ?刘勰 《文心雕龙》

11、 形在江海之上,心存魏阙之下。 ?刘勰 《文心雕龙》

12、 人禀七情,应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 1《文心雕龙》中有言:?人禀七情,应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 自然。?这句话是说,人是有喜、怒、哀、惧、爱 、恶、欲 其中性情的,受到外界的***就会有不同的反应,从而流淌于文字的'字里行间,者食多么自然的事。是呀,我们谁没有这样的经历呢!回想已走过的人生岁月,我们怎能不心生感慨呢? 《文心雕龙》

13、 春秋代序,阴阳惨舒,物色之动,心亦摇焉。 ?刘勰 《文心雕龙》

14、 身挫凭乎道胜,时屯寄于情泰,莫不渊岳其心,麟凤其***,此立本之大要也。 ?刘勰 《文心雕龙》

15、 深文隐秀,余味曲包。辞生互体,有似变爻。 言之秀矣,万虑一交。动心惊耳,逸响笙匏。 《文心雕龙》

16、 文之为德也大矣,与天地并生者,何哉?夫玄**杂,方圆体分;日月叠璧,以垂丽天之象;山川焕绮,以铺理 地之形。此盖道之文也。仰观吐曜,俯察含章, 高卑定位, 故两仪既生矣。惟人参之,性灵所钟,是谓三才。为五行之秀,实天地之心。心生而言立,言立而文明,自然之道也。傍及万品,动植皆文:龙凤以藻绘呈瑞,虎豹以炳蔚凝姿;云霞雕色,有逾画工之妙;草木贲华,无待锦匠之奇。夫岂外饰,盖自然耳。至于林籁结响,调如竽瑟;泉石激韵,和若球锽。故形立则章成矣,声发则文生矣。夫以无识之物,郁然有彩,有心之器,其无文欤 刘勰 《文心雕龙》

17、 观千剑而后识器,操千曲而后晓声。 《文心雕龙》

《文心雕龙》经典语录

秦世不文,颇有杂赋。汉初词人,顺流而作。陆贾扣其端,贾谊振其绪,枚马播其风,王扬骋其势,皋朔已下,品物毕图。繁积于宣时,校阅于成世,进御之赋,千有馀首,讨其源流,信兴楚而盛汉矣。

盟者,明也。骍毛旄白马,珠盘玉敦,陈辞乎方明之下,祝告于神明者也。在昔三王,诅盟不及,时有要誓,结言而退。周衰屡盟,以及要劫,始之以曹沫,终之以毛遂。及秦昭盟夷,设黄龙之诅;汉祖建侯,定山河之誓。然义存则克终,道废则渝始,崇替在人,祝何预焉?若夫臧洪歃辞,气截云蜺;刘琨铁誓,精贯霏霜;而无补于汉晋,反为仇雠。故知信不由衷,盟无益也。

乐府者,声依永,律和声也。钧天九奏,既其上帝;葛天八阕,爰及皇时。自《咸》、《英》以降,亦无得而论矣。至于涂山歌于候人,始为南音;有娀谣乎飞燕,始为北声;夏甲叹于东阳,东音以发;殷整思于西河,西音以兴:音声推移,亦不一概矣。匹夫庶妇,讴吟土风,诗官***言,乐胥被律,志感丝篁,气变金石:是以师旷觇风于盛衰,季札鉴微于兴废,精之至也。

将核其论,必征言焉。故其陈尧舜之耿介,称禹汤之祗敬,典诰之体也;讥桀纣之猖披,伤羿浇之颠陨,规讽之旨也;虬龙以喻君子,云蜺以譬谗邪,比兴之义也;每一顾而掩涕,叹君门之九重,忠恕之辞也:观兹四事,同于《风》、《雅》者也。

暨建安之初,五言腾踊,文帝陈思,纵辔以骋节;王徐应刘,望路而争驱;并怜风月,狎池苑,述恩荣,叙酣宴,慷慨以任气,磊落以使才;造怀指事,不求纤密之巧,驱辞逐貌,唯取昭晰之能∶此其所同也。及正始明道,诗杂仙心;何晏之徒,率多浮浅。唯嵇志清峻,阮旨遥深,故能标焉。若乃应璩《百一》,独立不惧,辞谲义贞,亦魏之遗直也。

故论其典诰则如彼,语其夸诞则如此。固知《楚辞》者,体宪于三代,而风杂于战国,乃《雅》、《颂》之博徒,而词赋之英杰也。观其骨鲠所树,肌肤所附,虽取熔《经》旨,亦自铸伟辞。故《骚经》、《九章》,朗丽以哀志;《九歌》、《九辩》,绮靡以伤情;《远游》、《天问》,瑰诡而慧巧,《招魂》、《大招》,耀艳而***深华;《卜居》标放言之致,《渔父》寄独往之才。故能气往轹古,辞来切今,惊***绝艳,难与并能矣。

夫盟之大体,必序危机,奖忠孝,共存亡,戮心力,祈幽灵以取鉴,指九天以为正,感激以立诚,切至以敷辞,此其所同也。然非辞之难,处辞为难。后之君子,宜存殷鉴。忠信可矣,无恃神焉。

大舜云∶"诗言志,歌永言。"圣谟所析,义已明矣。是以"在心为志,发言为诗",舒文载实,其在兹乎!诗者,持也,持人情性;三百之蔽,义归"无邪",持之为训,有符焉尔。

自春秋以下,黩祀谄祭,祝币史辞,靡神不至。至于张老贺室,致祷于歌哭之美。蒯聩临战,获祐于筋骨之请:虽造次颠沛,必于祝矣。若夫《楚辞.招魂》,可谓祝辞之组丽者也。汉之群祀,肃其百礼,既总硕儒之义,亦参方士之术。所以秘祝移过,异于成汤之心,侲子驱疫,同乎越巫之祝:礼失之渐也。

至于轩岐鼓吹,汉世铙挽,虽戎丧殊事,而并总入乐府,缪韦所改,亦有可算焉。昔子政品文,诗与歌别,故略具乐篇,以标区界。

至于托云龙,说迂怪,丰隆求宓妃,鸩鸟媒娀女,诡异之辞也;康回倾地,夷羿彃日,木夫九首,土伯三目,谲怪之谈也;依彭咸之遗则,从子胥以自适,狷狭之志也;士女杂坐,乱而不分,指以为乐,娱酒不废,沉湎日夜,举以为欢,荒*之意也:摘此四事,异乎经典者也。

至如郑庄之赋《大隧》,士蔿之赋《狐裘》,结言扌豆韵,词自己作,虽合赋体,明而未融。及灵均唱《骚》,始广声貌。然则赋也者,受命于诗人,而拓宇于《楚辞》也。于是荀况《礼》《智》,宋玉《风》、《钓》,爰锡名号,与诗画境,六义附庸,蔚成大国。遂述客主以首引,极声貌以穷文。斯盖别诗之原始,命赋之厥初也。

知诗为乐心,声为乐体;乐体在声,瞽师务调其器;乐心在诗,君子宜正其文。"好乐无荒",晋风所以称远;"伊其相谑",郑国所以云亡。故知季札观乐,不直听声而已。

赞者,明也,助也。昔虞舜之祀,乐正重赞,盖唱发之辞也。及益赞于禹,伊陟赞于巫咸,并扬言以明事,嗟叹以助辞也。故汉置鸿胪,以唱言为赞,即古之遗语也。至相如属笔,始赞荆轲。及迁《史》固《书》,托赞褒贬,约文以总录,颂体以论辞;又纪传后评,亦同其名。而仲治《流别》,谬称为述,失之远矣。及景纯注《雅》,动植必赞,义兼美恶,亦犹颂之变耳。

原夫颂惟典懿,辞必清铄,敷写似赋,而不入华侈之区;敬慎如铭,而异乎规戒之域;揄扬以发藻,汪洋以树义,虽纤巧曲致,与情而变,其大体所底,如斯而已。

原夫登高之旨,盖睹物兴情。情以物兴,故义必明雅;物以情观,故词必巧丽。丽词雅义,符***相胜,如组织之品朱紫,画绘之著玄黄。文虽新而有质,色虽糅而有本,此立赋之大体也。然逐末之俦,蔑弃其本,虽读千赋,愈惑体要。遂使繁华损枝,膏腴害骨,无贵风轨,莫益劝戒,此扬子所以追悔于雕虫,贻诮于雾縠者也。

2021-10-17

文心雕龙

作者:刘勰

原道第一

文之为德也大矣,与天地并生者何哉?夫玄**杂,方圆体分,日月叠璧,以

垂丽天之象;山川焕绮,以铺理地之形:此盖道之文也。仰观吐曜,俯察含章,高卑定

位,故两仪既生矣。惟人参之,性灵所锺,是谓三才。为五行之秀,实天地之心,心生

而言立,言立而文明,自然之道也。

傍及万品,动植皆文∶龙凤以藻绘呈瑞,虎豹以炳蔚凝姿;云霞雕色,有逾画

工之妙;草木贲华,无待锦匠之奇。夫岂外饰,盖自然耳。至于林籁结响,调如竽瑟;

泉石激韵,和若球锽:故形立则章成矣,声发则文生矣。夫以无识之物,郁然有***,有

心之器,其无文欤?

人文之元,肇自太极,幽赞神明,《易》象惟先。庖牺画其始,仲尼翼其终。

而《乾》、《坤》两位,独制《文言》。言之文也,天地之心哉!若乃《河图》孕八卦

《洛书》韫乎九畴,玉版金镂之实,丹文绿牒之华,谁其尸之?亦神理而已。

自鸟迹代绳,文字始炳,炎皞遗事,纪在《三坟》,而年世渺邈,声***靡追。

唐虞文章,则焕乎始盛。元首载歌,既发吟咏之志;益稷陈谟,亦垂敷奏之风。夏后氏

兴,业峻鸿绩,九序惟歌,勋德弥缛。逮及商周,文胜其质,《雅》、《颂》所被,英

华曰新。文王患忧,繇辞炳曜,符***复隐,精义坚深。重以公旦多材,振其徽烈,剬诗

缉颂,斧藻群言。至若夫子继圣,独秀前哲,熔钧六经,必金声而玉振;雕琢性情,组

织辞令,木铎启而千里应,席珍流而万世响,写天地之辉光,晓生民之耳目矣。

爰自风姓,暨于孔氏,玄圣创典,素王述训,莫不原道心以敷章,研神理而设

教,取象乎《河》、《洛》,问数乎蓍龟,观天文以极变,察人文以成化;然后能经纬

区宇,弥纶彝宪,发挥事业,彪炳辞义。故知道沿圣以垂文,圣因文以明道,旁通而无

滞,日用而不匮。《易》曰∶“鼓天下之动者存乎辞。”辞之所以能鼓天下者,乃道之

文也。

赞曰∶道心惟微,神理设教。光***元圣,炳耀仁孝。

龙图献体,龟书呈貌。天文斯观,民胥以效。

征圣第二

夫作者曰圣,述者曰明。陶铸性情,功在上哲。夫子文章,可得而闻,则圣人

之情,见乎文辞矣。先王圣化,布在方册,夫子风***,溢于格言。是以远称唐世,则焕

乎为盛;近褒周代,则郁哉可从:此政化贵文之征也。郑伯入陈,以文辞为功;宋置折

俎,以多文举礼:此事迹贵文之征也。褒美子产,则云“言以足志,文以足言”;泛论

君子,则云“情欲信,辞欲巧”:此修身贵文之征也。然则志足而言文,情信而辞巧,

乃含章之玉牒,秉文之金科矣。

夫鉴周日月,妙极机神;文成规矩,思合符契。或简言以达旨,或博文以该情,

或明理以立体,或隐义以藏用。故《春秋》一字以褒贬,《丧服》举轻以包重,此简言

以达旨也。《邠诗》联章以积句,《儒行》缛说以繁辞,此博文以该情也。书契决断以

象夬,文章昭晰以象离,此明理以立体也。四象精义以曲隐,五例微辞以婉晦,此隐义

以藏用也。故知繁略殊形,隐显异术,抑引随时,变通适会,征之周孔,则文有师矣。

是以论文必征于圣,窥圣必宗于经。《易》称“辨物正言,断辞则备”,《书》

云“辞尚体要,弗惟好异”。故知正言所以立辩,体要所以成辞,辞成无好异之尤,辩

立有断辞之义。虽精义曲隐,无伤其正言;微辞婉晦,不害其体要。体要与微辞偕通,

正言共精义并用;圣人之文章,亦可见也。颜阖以为∶“仲尼饰羽而画,徒事华辞。”

虽欲訾圣,弗可得已。然则圣文之雅丽,固衔华而佩实者也。天道难闻,犹或钻仰;文

章可见,胡宁勿思?若征圣立言,则文其庶矣。

赞曰∶妙极生知,睿哲惟宰。精理为文,秀气成***。

鉴悬日月,辞富山海。百龄影徂,千载心在。

宗经第三

三极彝训,其书曰经。经也者,恒久之至道,不刊之鸿教也。故象天地,效鬼

神,参物序,制人纪,洞性灵之奥区,极文章之骨髓者也。皇世《三坟》,帝代《五

典》,重以《八索》,申以《九丘》。岁历绵暧,条流纷糅,自夫子删述,而大宝咸耀。

于是《易》张《十翼》,《书》标七观,《诗》列四始,《礼》正五经,《春秋》五例。

义既埏乎性情,辞亦匠于文理,故能开学养正,昭明有融。然而道心惟微,圣谟卓绝,

墙宇重峻,而吐纳自深。譬万钧之洪钟,无铮铮之细响矣。

夫《易》惟谈天,入神致用。故《系》称旨远辞文,言中事隐。韦编三绝,固

哲人之骊渊也。《书》实记言,而训诂茫昧,通乎尔雅,则文意晓然。故子夏叹《书》

“昭昭若日月之明,离离如星辰之行”,言照灼也。《诗》主言志,诂训同《书》,攡

风裁兴,藻辞谲喻,温柔在诵,故最附深衷矣。《礼》以立体,据事制范,章条纤曲,

执而后显,***掇片言,莫非宝也。《春秋》辨理,一字见义,五石六鹢,以详备成文;

雉门两观,以先后显旨;其婉章志晦,谅以邃矣。《尚书》则览文如诡,而寻理即畅;

《春秋》则观辞立晓,而访义方隐。此圣文之殊致,表里之异体者也。

至根柢盘深,枝叶峻茂,辞约而旨丰,事近而喻远。是以往者虽旧,馀味日新。

后进追取而非晚,前修久用而未先,可谓太山遍雨,河润千里者也。

故论说辞序,则《易》统其首;诏策章奏,则《书》发其源;赋颂歌赞,则

《诗》立其本;铭诔箴祝,则《礼》总其端;记传盟檄,则《春秋》为根:并穷高以树

表,极远以启疆,所以百家腾跃,终入环内者也。

若禀经以制式,酌雅以富言,是即山而铸铜,煮海而为盐也。故文能宗经,体

有六义∶一则情深而不诡,二则风清而不杂,三则事信而不诞,四则义贞而不回,五则

体约而不芜,六则文丽而不*。扬子比雕玉以作器,谓五经之含文也。夫文以行立,行

以文传,四教所先,符***相济。励德树声,莫不师圣,而建言修辞,鲜克宗经。是以楚

艳汉侈,流弊不还,正末归本,不其懿欤!

赞曰∶三极彝训,道深稽古。致化惟一,分教斯五。

性灵熔匠,文章奥府。渊哉铄乎,群言之祖。

正纬第四

夫神道阐幽,天命微显,马龙出而大《易》兴,神龟见而《洪范》耀,故《系

辞》称“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斯之谓也。但世夐文隐,好生矫诞,真虽存矣,

伪亦凭焉。

夫六经彪炳,而纬候稠叠;《孝》、《论》昭晰,而《钩》、《谶》葳蕤。按

经验纬,其伪有四∶盖纬之成经,其犹织综,丝麻不杂,布帛乃成。今经正纬奇,倍摘

千里,其伪一矣。经显,圣训也;纬隐,神教也。圣训宜广,神教宜约,而今纬多于经,

神理更繁,其伪二矣。有命自天,乃称符谶,而八十一篇皆托于孔子,则是尧造绿图,

昌制丹书,其伪三矣。商周以前,图箓频见,春秋之末,群经方备,先纬后经,体乖织

综,其伪四矣。伪既倍摘,则义异自明,经足训矣,纬何豫焉?

原夫图箓之见,乃昊天休命,事以瑞圣,义非配经。故河不出图,夫子有叹,

如或可造,无劳喟然。昔康王河图,陈于东序,故知前世符命,历代宝传,仲尼所撰,

序录而已。于是伎数之士,附以诡术,或说阴阳,或序灾异,若鸟鸣似语,虫叶成字,

篇条滋蔓,必***孔氏,通儒讨核,谓起哀平,东序秘宝,朱紫乱矣。

至于光武之世,笃信斯术。风化所靡,学者比肩。沛献集纬以通经,曹褒选谶

以定礼,乖道谬典,亦已甚矣。是以桓谭疾其虚伪,尹敏戏其浮***,张衡发其僻谬,荀

悦明其诡诞:四贤博练,论之精矣。

若乃羲农轩皞之源,山渎锺律之要,白鱼赤乌之符,黄金紫玉之瑞,事丰奇伟,

辞富膏腴,无益经典而有助文章。是以后来辞人,***摭英华。平子恐其迷学,奏令禁绝;

仲豫惜其杂真,未许煨燔。前代配经,故详论焉。

赞曰∶荣河温洛,是孕图纬。神宝藏用,理隐文贵。

世历二汉,朱紫腾沸。芟夷谲诡,***其雕蔚。

辨骚第五

自《风》、《雅》寝声,莫或抽绪,奇文郁起,其《离骚》哉!固已轩翥诗人

之后,奋飞辞家之前,岂去圣之未远,而楚人之多才乎!昔汉武爱《骚》,而淮南

《传》,以为:“《国风》好色而不*,《小雅》怨诽而不乱,若《离骚》者,可谓兼

之。蝉蜕秽浊之中,浮游尘埃之外,皭然涅而不缁,虽与日月争光可也。”班固以为∶

“露才扬己,忿怼沉江。羿浇二姚,与左氏不合;昆仑悬圃,非《经》义所载。然其文

辞丽雅,为词赋之宗,虽非明哲,可谓妙才。”王逸以为∶“诗人提耳,屈原婉顺。

《离骚》之文,依《经》立义。驷虬乘鹥,则时乘六龙;昆仑流沙,则《禹贡》敷土。

名儒辞赋,莫不拟其仪表,所谓‘金相玉质,百世无匹’者也。”及汉宣嗟叹,以为

“皆合经术”。扬雄讽味,亦言“体同诗雅”。四家举以方经,而孟坚谓不合传,褒贬

任声,抑扬过实,可谓鉴而弗精,玩而未核者也。

将核其论,必征言焉。故其陈尧舜之耿介,称禹汤之祗敬,典诰之体也;讥桀

纣之猖披,伤羿浇之颠陨,规讽之旨也;虬龙以喻君子,云霓以譬谗邪,比兴之义也;

每一顾而掩涕,叹君门之九重,忠恕之辞也:观兹四事,同于《风》、《雅》者也。至

于托云龙,说迂怪,丰隆求宓妃,鸩鸟媒娀女,诡异之辞也;康回倾地,夷羿彃日,木

夫九首,土伯三目,谲怪之谈也;依彭咸之遗则,从子胥以自适,狷狭之志也;士女杂

坐,乱而不分,指以为乐,娱酒不废,沉湎日夜,举以为欢,荒*之意也:摘此四事,

异乎经典者也。

故论其典诰则如彼,语其夸诞则如此。固知《楚辞》者,体宪于三代,而风杂

于战国,乃《雅》、《颂》之博徒,而词赋之英杰也。观其骨鲠所树,肌肤所附,虽取

熔《经》旨,亦自铸伟辞。故《骚经》、《九章》,朗丽以哀志;《九歌》、《九辩》,

绮靡以伤情;《远游》、《天问》,瑰诡而慧巧,《招魂》、《大招》,耀艳而***深华;

《卜居》标放言之致,《渔父》寄独往之才。故能气往轹古,辞来切今,惊***绝艳,难

与并能矣。

自《九怀》以下,遽蹑其迹,而屈宋逸步,莫之能追。故其叙情怨,则郁伊而

易感;述离居,则怆怏而难怀;论山水,则循声而得貌;言节侯,则披文而见时。是以

枚贾追风以入丽,马扬沿波而得奇,其衣被词人,非一代也。故才高者菀其鸿裁,中巧

者猎其艳辞,吟讽者衔其山川,童蒙者拾其香草。若能凭轼以倚《雅》、《颂》,悬辔

以驭楚篇,酌奇而不失其贞,玩华而不坠其实,则顾盼可以驱辞力,欬唾可以穷文致,

亦不复乞灵于长卿,***宠于子渊矣。

赞曰∶不有屈原,岂见离骚。惊才风逸,壮志烟高。

山川无极,情理实劳,金相玉式,艳溢锱毫。

明诗第六

大舜云∶“诗言志,歌永言。”圣谟所析,义已明矣。是以“在心为志,发言

为诗”,舒文载实,其在兹乎!诗者,持也,持人情性;三百之蔽,义归“无邪”,持

之为训,有符焉尔。

人禀七情,应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昔葛天乐辞,《玄鸟》在曲;黄

帝《云门》,理不空弦。至尧有《***》之歌,舜造《南风》之诗,观其二文,辞达而

已。及大禹成功,九序惟歌;太康败德,五子咸怨:顺美匡恶,其来久矣。自商暨周,

《雅》、《颂》圆备,四始彪炳,六义环深。子夏监绚素之章,子贡悟琢磨之句,故商

赐二子,可与言诗。自王泽殄竭,风人辍***,春秋观志,讽诵旧章,酬酢以为宾荣,吐

纳而成身文。逮楚国讽怨,则《离骚》为刺。秦皇灭典,亦造《仙诗》。

汉初四言,韦孟首唱,匡谏之义,继轨周人。孝武爱文,柏梁列韵;严马之徒,

属辞无方。至成帝品录,三百馀篇,朝章国***,亦云周备。而辞人遗翰,莫见五言,所

以李陵、班婕妤见疑于后代也。按《召南·行露》,始肇半章;孺子《沧浪》,亦有全

曲;《暇豫》优歌,远见春秋;《邪径》童谣,近在成世:阅时取证,则五言久矣。又

古诗佳丽,或称枚叔,其《孤竹》一篇,则傅毅之词。比***而推,两汉之作也。观其结

体散文,直而不野,婉转附物,怊怅切情,实五言之冠冕也。至于张衡《怨篇》,清典

可味;《仙诗缓歌》,雅有新声。

暨建安之初,五言腾踊,文帝陈思,纵辔以骋节;王徐应刘,望路而争驱;并

怜风月,狎池苑,述恩荣,叙酣宴,慷慨以任气,磊落以使才;造怀指事,不求纤密之

巧,驱辞逐貌,唯取昭晰之能∶此其所同也。及正始明道,诗杂仙心;何晏之徒,率多

浮浅。唯嵇志清峻,阮旨遥深,故能标焉。若乃应璩《百一》,独立不惧,辞谲义贞,

亦魏之遗直也。

晋世群才,稍入轻绮。张潘左陆,比肩诗衢,***缛于正始,力柔于建安。或析

文以为妙,或流靡以自妍,此其大略也。江左篇制,溺乎玄风,嗤笑徇务之志,崇盛忘

机之谈,袁孙已下,虽各有雕***,而辞趣一揆,莫与争雄,所以景纯《仙篇》,挺拔而

为隽矣。宋初文咏,体有因革。庄老告退,而山水方滋;俪***百字之偶,争价一句之奇,

情必极貌以写物,辞必穷力而追新,此近世之所竞也。

故铺观列代,而情变之数可监;撮举同异,而纲领之要可明矣。若夫四言正体,

则雅润为本;五言流调,则清丽居宗,华实异用,惟才所安。故平子得其雅,叔夜含其

润,茂先凝其清,景阳振其丽,兼善则子建仲宣,偏美则太冲公干。然诗有恒裁,思无

定位,随性适分,鲜能通圆。若妙识所难,其易也将至;忽以为易,其难也方来。至于

三六杂言,则出自篇什;离合之发,则萌于图谶;回文所兴,则道原为始;联句共韵,

则柏梁馀制;巨细或殊,情理同致,总归诗囿,故不繁云。

赞曰∶民生而志,咏歌所含。兴发皇世,风流《二南》。

神理共契,政序相参。英华弥缛,万代永耽。

乐府第七

乐府者,声依永,律和声也。钧天九奏,既其上帝;葛天八阕,爰及皇时。自

《咸》、《英》以降,亦无得而论矣。至于涂山歌于候人,始为南音;有娀谣乎飞燕,

始为北声;夏甲叹于东阳,东音以发;殷整思于西河,西音以兴:音声推移,亦不一概

矣。匹夫庶妇,讴吟土风,诗官***言,乐胥被律,志感丝篁,气变金石:是以师旷觇风

于盛衰,季札鉴微于兴废,精之至也。

夫乐本心术,故响浃肌髓,先王慎焉,务塞*滥。敷训胄子,必歌九德,故能

情感七始,化动八风。自雅声浸微,溺音腾沸,秦燔《乐经》,汉初绍复,制氏纪其铿

锵,叔孙定其容典,于是《武德》兴乎高祖,《四时》广于孝文,虽摹《韶》、《夏》,

而颇袭秦旧,中和之响,阒其不还。暨武帝崇礼,始立乐府,总赵代之音,撮齐楚之气,

延年以曼声协律,朱马以骚体制歌,《桂华》杂曲,丽而不经,《赤雁》群篇,靡而非

典,河间荐雅而罕御,故汲黯致讥于《天马》也。至宣帝雅颂,诗效《鹿鸣》,迩及元

成,稍广*乐,正音乖俗,其难也如此。暨后汉郊庙,惟杂雅章,辞虽典文,而律非夔

旷。

至于魏之三祖,气爽才丽,宰割辞调,音靡节平。观其北上众引,《秋风》列

篇,或述酣宴,或伤羁戍,志不出于杂荡,辞不离于哀思。虽三调之正声,实《韶》、

《夏》之郑曲也。逮于晋世,则傅玄晓音,创定雅歌,以咏祖宗;张华新篇,亦充庭万。

然杜夔调律,音奏舒雅,荀勖改悬,声节哀急,故阮咸讥其离声,后人验其铜尺。和乐

之精妙,固表里而相资矣。

故知诗为乐心,声为乐体;乐体在声,瞽师务调其器;乐心在诗,君子宜正其

文。“好乐无荒”,晋风所以称远;“伊其相谑”,郑国所以云亡。故知季札观乐,不

直听声而已。

若夫艳歌婉娈,怨诗诀绝,*辞在曲,正响焉生?然俗听飞驰,职竞新异,雅

咏温恭,必欠伸鱼睨;奇辞切至,则拊髀雀跃;诗声俱郑,自此阶矣!凡乐辞曰诗,诗

声曰歌,声来被辞,辞繁难节。故陈思称“左延年闲于增损古辞,多者则宜减之”,明

贵约也。观高祖之咏《大风》,孝武之叹《来迟》,歌童被声,莫敢不协。子建士衡,

咸有佳篇,并无诏伶人,故事谢丝管,俗称乖调,盖未思也。

至于轩岐鼓吹,汉世铙挽,虽戎丧殊事,而并总入乐府,缪韦所改,亦有可算

焉。昔子政品文,诗与歌别,故略具乐篇,以标区界。

赞曰∶八音攡文,树辞为体。讴吟坰野,金石云陛。

《韶》响难追,郑声易启。岂惟观乐,于焉识礼。

诠赋第八

《诗》有六义,其二曰赋。赋者,铺也,铺***攡文,体物写志也。昔邵公称∶

“公卿献诗,师箴瞍赋”。传云∶“登高能赋,可为大夫。”诗序则同义,传说则异体。

总其归途,实相枝干。故刘向明“不歌而颂”,班固称“古诗之流也”。

至如郑庄之赋《大隧》,士蔿之赋《狐裘》,结言扌豆韵,词自己作,虽合赋

体,明而未融。及灵均唱《骚》,始广声貌。然则赋也者,受命于诗人,而拓宇于《楚

辞》也。于是荀况《礼》《智》,宋玉《风》、《钓》,爰锡名号,与诗画境,六义附

庸,蔚成大国。遂述客主以首引,极声貌以穷文。斯盖别诗之原始,命赋之厥初也。

秦世不文,颇有杂赋。汉初词人,顺流而作。陆贾扣其端,贾谊振其绪,枚马

播其风,王扬骋其势,皋朔已下,品物毕图。繁积于宣时,校阅于成世,进御之赋,千

有馀首,讨其源流,信兴楚而盛汉矣。

夫京殿苑猎,述行序志,并体国经野,义尚光大。既履端于倡序,亦归馀于总

乱。序以建言,首引情本,乱以理篇,写送文势。按《那》之卒章,闵马称乱,故知殷

人辑颂,楚人理赋,斯并鸿裁之寰域,雅文之枢辖也。至于草区禽族,庶品杂类,则触

兴致情,因变取会,拟诸形容,则言务纤密;象其物宜,则理贵侧附;斯又小制之区畛,

奇巧之机要也。

观夫荀结隐语,事数自环,宋发夸谈,实始*丽。枚乘《菟园》,举要以会新;

相如《上林》,繁类以成艳;贾谊《鵩鸟》,致辨于情理;子渊《洞箫》,穷变于声貌;

孟坚《两都》,明绚以雅赡;张衡《二京》,迅发以宏富;子云《甘泉》,构深玮之风;

延寿《灵光》,含飞动之势:凡此十家,并辞赋之英杰也。及仲宣靡密,发篇必遒;伟

长博通,时逢壮***;太冲安仁,策勋于鸿规;士衡子安,底绩于流制,景纯绮巧,缛理

有馀;彦伯梗概,情韵不匮:亦魏、晋之赋首也。

原夫登高之旨,盖睹物兴情。情以物兴,故义必明雅;物以情观,故词必巧丽。

丽词雅义,符***相胜,如组织之品朱紫,画绘之著玄黄。文虽新而有质,色虽糅而有本,

此立赋之大体也。然逐末之俦,

诗有三义,赋止居一,而比兴居其二翻译

作 赋缘何要 登高

陈林

“登高必赋”是儒家文化传统之一。汉韩婴撰《韩诗外传》卷七云:“孔子游于景山之上,子路、子贡、颜渊从。孔子曰:‘君子登高必赋(诗),小子愿者何?'”儒家文化是“达则兼济天下”的入世文化,自强不息、积极进取是其基本文化精神,“登高必赋”恰是这一文化精神的具体体现。

两汉时,赋由《诗经》“六义”之一演化为一种兼具诗歌与散文特质的“不歌而诵”的独立文体。“传曰:‘不歌而诵谓之赋,登高能赋可以为大夫。’言感物造端,材质深美,可与图事,故可以为大夫也。”(班固《汉书·艺文志》)“登高能赋”者,心灵敏锐,易受外物感染,材质异于常人,可以同这种人商量国家大事,所以能作大夫。由此,“登高能赋”上升成一种从政能力,而成为文化时尚。晋王沈《魏书》载:“太祖(魏武帝)御军三十余年,手不舍书,昼则讲军策,夜则思经传,登高必赋,被之管弦,皆成乐章。”可见影响之深。

那么,作(文)赋(诗)缘何要登高呢?

登高可使人敞开胸怀,亲近自然,“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王羲之《兰亭集序》),观景动情,移情万物,激发创作欲望,助力写作构思。“原夫登高之旨,盖睹物兴情。情以物兴,故义必明雅;物以情观,故词必巧丽。”(南朝梁刘勰《文心雕龙·诠赋》)“景乃诗之媒,情乃诗之胚,合而为诗,以数言而统万形,元气浑成,其浩无涯矣。”(明谢榛《四溟诗话》卷三)是故,《南史·萧子显传》云:“若乃登高目极,临水送归,风动春朝,月明秋夜,早雁初莺,开花落叶,有来斯应,每不能已也。”陈后主《与詹事江总书》亦云:“每清风朗月,美景良辰,对群山之参差,望之滉漾,或玩新花,时观落叶,既听春鸟,又聆秋雁,未尝不促膝举觞,连情发藻。”登高既能让人近看埋幽径的“吴宫花草”和成古丘的“晋代衣冠”,又能让人远观“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李白《登金陵凤凰台》)的美丽风景,遐思浮云蔽日的“长安”景象,触发创作冲动。

登高望远,四时美景令人动情,皆可入文入诗。“或日因春阳,其物韶丽,树花发,莺鸣和,春泉生,暄风至,陶嘉月而嬉游,藉芳草而眺瞩。或朱炎受谢,白藏纪时,玉露夕流,金风时扇,悟秋山之心,登高而远托;或夏条可结,睠於邑而属词,冬雪千里,睹纷霏而兴咏。”(南朝梁萧统《答湘东王求文集及诗苑英华书》)王粲登楼怀故乡,杜甫登高叹晚景,欧阳修登醉翁亭而乐山水,范仲淹登岳阳楼而忧天下——都与登高相关。

登高不仅能开阔视野,让人看到“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杜甫《登高》)的壮阔美景,而且能勾连古今,以视野之开阔促成思路之开阔。“凡登高致思,则神交古人,穷乎遐迩,系乎忧乐,此相因偶然,著形于绝迹,振响于无声也。”(明谢榛《四溟诗话》卷三)陈子昂登幽州台感天地之悠悠,时空之浩渺,人生之卑微,而怆然涕下,留下“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千年之叹;李白登宣州谢脁楼,追思先贤,壮思飞扬,“欲上青天览明月”,感“人生在世不称意”而作“明朝散发弄扁舟”的出世之想。

登高能唤起“山登绝顶我为峰”的崇高感,激发“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的上进心和奋斗精神。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孟子·尽心上》)的登山感受,杜甫望岳而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美好愿望,皆缘于此。

登高可使人体验和领悟身居高处的人生哲理。登高既能让人感受“高处不胜寒”(苏轼《水调歌头》)的人情冷暖,又能让人领悟“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王安石《登飞来峰》)的人生哲理。

登高能寄托远达情怀,抒发胸中抑郁之气。江山胜迹,才人怀抱,佳人情思,皆可寄托于斯。当愿望不达,情怀难释时,油然而生“登高远望,使人心瘁”(宋玉《高唐赋》)之感,此时正好借诗抒怀。故沈约《临高台》云:“高台不可望,望远使人愁。”何逊《拟古》云:“青山不可上,一上一愁怅。”范仲淹《苏幕遮》亦云:“明月楼高休独依,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汉初和西汉中后期的汉赋发展状况是怎样的

刘勰在《文心雕龙》中将“比兴”单独列出,钟嵘在《诗品》中把“赋比兴”的次序倒了过来,说:“故诗有三义焉:一曰兴,二曰比,三曰赋。”而且又将“比兴”与“赋”加以对比,说:“若专用比兴,患在意深”;“若专用赋体,患在意浮”。同时又用艺术的一种境界来释“兴”说:“文已尽而意有馀,兴也。”这样,刘、钟之论就给一些学者造成了这样的一种错觉:认为他们已将“比兴”、特别是“兴”从一般的技法、修辞的手段中分离出来而进入了艺术的境界。于是,“赋比兴”在当今的一些论著中形成了三个层次:“赋”为最一般、单纯的写作手法;“比兴”作为或显或隐的比喻,比之直叙之赋均“曲”,更含蓄,似属高一层次的修辞手段;最后,“兴”又被拔出“喻类”,从一种修辞手法进入了真正的美学范畴。在这里,我们不能否认刘勰、特别是钟嵘对于“赋比兴”的辨析是有一定的根据,但同时也不能不看到刘、钟两人并没有把“赋”完全纳入修辞的层次,而也是从文学创作的角度上来把握“赋”的艺术特点的。请看刘勰在《诠赋》篇中论“赋”曰:

《诗》有六义,其二曰“赋”。赋者,铺也;铺***=文,体物写志也。原夫登高之旨,盖睹物兴情,故义必明雅;物以情观,故词必巧丽。丽词雅义,符***相胜,如组织之品朱紫,画绘之著玄黄,文虽新而有质,色虽糅而有本,此立赋之大体也。

古代文人墨客的田园情结的内涵是什么?

一 绪说

赋这种体制是较为特殊的。由外表看去,是非诗非文,而其内容,却又有诗有文,可以说是一种半诗半文的混合体。赋本是诗中六义之一,原来的意义,是一种文学表现的态度与方法,并非一种体裁。三百篇以后,散文勃兴,接着而起的是楚辞一派的新体诗。由诗经楚辞,诗的范围扩大了,篇幅加长了,散文形式的混合以及辞藻的铺陈,都带了浓厚的赋的气味,但楚辞毕竟是一种新体诗。后人因此把屈原一派的作品,称为辞或称为骚,免得同诗赋混淆。文心雕龙内,分为辨骚、诠赋两篇,那界限也很明显。后来由荀子的赋篇,秦时的杂赋,降而至於枚乘、司马相如的创作,於是那种铺***ゼ文、体物叙事的汉赋,才正式成立。

代表汉赋的,是子虚、上林、甘泉、羽猎、两都、二京一类的作品,而不是惜誓、七谏、哀时命、九怀、九叹、九思一类的作品,因为这些文字,无论形式内容,只是楚辞的模拟,而成为屈、宋的尾声。但应当指出,淮南小山的招隐士,文字精炼,?意深远,富有艺术特色,是屈、宋以后楚辞中的一篇优秀之作。由楚辞到汉赋,是诗的成分减少,散文的成分加多,抒情的成分减少,咏物叙事的成分加强。到了这时,不仅诗与赋完全独立,就是辞与赋也有区别了。

赋者铺也。铺***ゼ文,体物写志也。......原夫登高之旨,盖睹物兴情。情以物兴,故义必明雅,物以情观,故词必巧丽。丽词雅义,符***相胜,如组织之品朱紫,画绘之著玄黄。文虽新而有质,色虽糅而有本,此立赋之大体也。(刘勰诠赋)

直书其事,寓言写物,赋也。(锺嵘诗品总论)

可知“铺***ゼ文”、“直书其事”,是赋的特质,然而里面也应该有睹物兴情的内容。可是汉代赋家,大都在铺***ゼ文上用的工夫多,睹物兴情的成分少。

其结果是词虽丽而乏情,文虽新而少质。

因此,在汉代赋中,虽有少数好的抒情作品,然大多数重在铺陈。多以夸张的手法,板滞的形式,描写宫苑的富丽,都城的繁华,物产的富饶,神仙、田猎的乐事,以及封建统治者的奢侈生活;它们虽具有文***光华、结构宏伟和语汇丰富的特色,而一般缺点,是缺少感情,缺少现实社会生活的反映;喜用艰深的辞句,生僻的文字,按类罗列,有些作品几乎成为类书。赋末虽附以规劝讽论之意,然本末倒置,轻重悬殊,所以作用也就很小。“然逐末之俦,蔑弃其本,虽读千赋,愈惑体要。遂使繁华损枝,膏腴害骨,无贵风轨,莫益劝戒。此扬子所以追悔於雕虫,贻诮於?者也。”(诠赋)刘勰这几句评论,是很正确的。汉赋中虽也有些好的作品,然大多数都是繁华损枝、膏腴害骨的东西,因此价值就不很高了。

汉书艺文志分赋为四派。一、屈原派:贾谊、枚乘、司马相如等人属之。二、陆贾派:枚皋、朱买臣、司马迁等人属之。三、荀卿派:李忠、张偃诸人属之。

杂赋派:不著作者姓名。班固这样分别,他自己必有理由,可惜没有说明。可是由现存各家的作品看来,这种分法并不妥当。在汉代初期,各家作品继承楚辞的馀绪,到了枚乘、周马相如的创作,赋的范围扩大了,是糅合着楚辞的辞藻,荀赋的形体,以及纵横家的辞令而形成汉赋那种特有的形态。在这种情形下,我们很难用屈、宋或是荀卿那种派别去限制当代的作家。叙事赋、咏物赋、说理赋、拟骚赋,都同时排列在各作家的集子里。司马相如有子虚、上林、同时又有大人、长门。王褒有九怀,同时有洞箫。扬雄有甘泉、羽猎、河东,同时有反骚。班固有两都,同时有幽通。张衡有二京,同时有思玄、归田。在一人的集子里,是并列着无论内容形式以及情调完全不同的作品。可知我们用某种派别来说明汉赋的作家,还不如从时代上来看汉赋的发展较为妥当。

 二、汉赋发展的趋势

汉赋是汉代文学的重要形式,这种形式?应当代的宫廷的需要,同时也体现出汉帝国的制度和规模,其中多为歌颂性的作品,也有些较有现实意义的作品。

在汉代的几百年间,产生了很多的赋家,赋在当时如此兴盛发达,其原因是很复杂的。

△一、汉初的赋家

自高祖至武帝初年,约有六七十年光景,是政治初平、经济建设的休养生息时期。思想界是黄、老独盛,当时挟书之律已除,学术尚未统制,在各方面都呈现出比较放任自由的空气。这一时期的赋家,主要是追随楚辞,在形式上初有转变,而成就较高的是贾谊和枚乘。

△贾谊

贾谊(前二○一~前一六九),雒阳(今河南洛阳)人。自幼好学,通诸子百家之书。二十多岁时为博士,向文帝提出了许多进步性的政治建议。主张加强了中央***,击败匈奴。并力主重农,关怀人民生活。他有丰富的学识,卓绝的政治见解,本想在社会上做番事业,无奈为环境所迫,遭受到权贵的诽谤,郁郁不得志地流谪到长沙。后来虽被召回,拜为梁怀王太傅,不料梁怀王堕马丧命,于是就自伤为传无状,哭得啼啼地死去了。贾谊的性格虽较屈原稍为柔弱,但他的生活境遇及其夏郁愤慨的心情,却和屈原有些类似。他的吊屈原赋无疑是屈原的苦闷灵魂与其哀怨情感的再现,吊屈原就是吊他自己。在作品里表现出他的不幸遭遇,以及对封建政治不满的感情。“莺凤伏鼠兮,鸱枭翱翔;?茸尊显兮,谗庾得志”,正是贾谊所面临的政治现实。故其价值也就远在后人那种纯出于模拟楚辞的为文造情的作品之上。

贾谊的鹏鸟赋,形式上具有不同的特点,在赋体的形式与演进上,值得我们注意。

单于之岁,四月孟夏。庚子日斜,服集余舍。止于坐隅,貌甚?暇。异物来萃,私怪其故。发书占之,讥言其度。曰:野鸟入室,主人将去。问于子服,余去何之?吉乎告我,凶言其灾。淹速之度,语余其期。服乃太息,举首旧翼,口不能言,请对以意。万物变化,固亡休息。斡流而迁,或推而远。形气转续,变化而嬗。氵勿穆亡间,胡可胜言。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忧喜聚门,吉凶同域。彼吴强大,夫差以败。越凄会稽,句践伯世。斯游逐成,卒被五刑。传说胥靡,乃相武丁。夫祸之兴辐,何异纠缠。命不可说,孰知其极。水激则旱,矢激则远。万物同薄,震荡相转。?蒸雨降,纠错相纷。大钧播物,?央?无垠。天下不可与虑,道不可与谋。迟速有命,乌识其时。且夫天地为锯,造化为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合散消息,安有常则。千变万化,未始有极。忽然为人,何足控揣。化为异物,又何足患。小智自私,贱彼贵我。还人大观,物亡不可。贪夫徇财,列士徇名。夸者死权,品庶每生。怵迫这徒,或趋西东。大人不曲,意变齐问。愚士系俗,窘若囚拘。至人遗物,独与道俱。众人惑惑,好恶积意。***恬漠,独与道息。释智遗形,超然自丧。寥所荒,与道翱翔。乘流则逝,得坻则止。纵躯委命,不私与己。其生兮若浮,其死兮若休。澹乎若深渊之靓,?乎若不系之舟。不以生故自保,养空而浮。务人无累,知命不忧。细故蒂芥,何足以疑。(?鸟赋)

这篇赋是贾谊寄居长沙的时候,见有?鸟飞入其室,以为不祥,作以的。

赋中虽有比较浓厚的黄老消极思想,但也表现了他自己的不幸遭遇,以及对黑暗现实不满的精神。所谓“贪夫徇财,列士徇名,夸者死权,品庶每生”,概括地反映出一些封建社会人物的真实面貌。从形体上来说,同楚辞一类的作品比较起来,颇有不同的地方。它主要是***用问答体的散文形式,与后来的汉赋,甚为接近。所不同者,只缺少那咱华丽的辞藻和夸张铺陈的手法。这一篇赋是荀子赋篇的继承和发展,也是楚辞的转变,是可以作为汉赋的先声的。本文根据汉书,与史记所载者不同。汉书中载吊屈原赋、?鸟赋两篇,体裁各异,班固必有所据。

因有关于赋体的演进,故略加说明。

汉初的赋家,贾谊以外与汉赋较有关系的,还有陆贾。陆贾本来是纵横家之流。班固将他的作品,列为一派的领袖,想必有特殊的地方。可惜他的作品,现在完全失传了。贾、陆以后,以赋闻名者还有枚乘、严忌、(本姓庄,避明帝讳)

邹阳、路乔如、公孙诡、公孙胜、韩安国诸人,都是吴、梁的游士,但他们的作品,流传下来的不多。其中值得注意,而在赋史上较有地位的是枚乘。

△枚乘

枚乘字叔(?~前一四○),淮阴(今属江苏)人。是汉初著名的赋家。景帝时任弘农都尉。先后游吴、梁,做过吴王刘鼻、梁孝王刘武的文学侍众。后业武帝慕他的文名,派车子去迎接他,因为年纪太老,半路上死了。汉书艺文志载他有赋九篇。现存者只有七发、柳赋和菟辕赋,后二篇前人疑为伪作,可靠者只有七发一篇了。

七发虽未以赋名,却已形成了汉赋的体制。全篇是散文,用反复的问答体,演成为叙事的形式。中间虽偶然杂有楚辞式的诗句,如“麦秀蕲兮雉朝飞,向虚壑兮背槁槐,依绝区兮临回溪”等,但并不多。它同?鸟比较起来,有两个和汉赋更相接近的特点。第一,文字语气不像?鸟那样平淡质实,而富於夸张与铺阵;其次,不全是说理的,而富於叙事写物的成分。无论内容形式,都离开了楚辞,而进入了汉赋的领域。这篇赋的意义并不深厚。两千多字的长篇是说明声色犬马之乐,不如圣贤之言的有益。要说到赋的讽喻功用,大概就在这一点。内容说,楚太子有疾,吴客去问病。首段铺阵致病之由,次段铺阵音乐之美,次阵饮食之丰,次阵车马之盛,次阵巡游之事,次阵田猎观涛之乐,但太子俱以病辞。事吴客说以圣贤方术之要言妙道,於是太子据几而起,出了一身大汗,那病就好了。

文学价值虽不很高,但也反映出当日贵族社会的奢侈*佚的生活,从侧面作了批判,具有一定的讽论意义。描写相当生动,语言也不板滞而有变化。从楚辞到司马相如、扬雄诸人的赋,七发确是一篇承先启后的作品。并且自倔的七发以后,仿作的很多。傅玄七谟序说:“昔枚乘作七发,而属文之士若傅毅、刘广世、崔る、李尤、桓麟、崔琦、刘梁、桓彬之徒,承其流而作之者纷焉。七激、七兴、七依、七款、七说、七蠲、七举、七设之篇,于是通儒大才马季长、张平子,亦引其源而广之。”这样一来,在赋史中“七”便成为一种专体了。

△二、汉赋的全盛期

武、宣、元、成时代,是汉赋的全盛期。艺文志所载汉赋九百馀篇,作者六十馀人,十分之九是这时期的产品。武、宣好大喜功,附庸风雅,一时文风大盛。

元、成二世,继其馀绪,作者不衰。班固两都赋序说:“故言语侍众之臣......朝夕论思,日月献纳。而公卿大臣......时时间作。......故孝成之世,论而录之,盖奏御者,千有馀篇。”刘勰也说:“繁积於宣时,校阅於成世。进御之赋,千有馀首。”(诠赋)这盛况也就可想而知了。

△司马相如

这一时期内的赋家,有司马相如、淮南群僚、严助、枚皋、东方朔、朱买臣、庄葱奇、吾丘寿王、刘向、王褒、张子侨诸人。名望最大,在赋史上占着显著地位的司马相如。司马相如字卿(前一七九~前一一七),小名犬子。蜀郡成都(今属四川)人。少好读者击剑。景帝时为武骑常侍。武帝时曾奉使西南,对於西南的开发,有一定贡献。后为孝文园令。不久病卒。但上年热心政治,并不得志,后来受到诽谤和挫折,对现实也感到不满,故常“称病闲居,不慕官爵”。

可见他并不是那种全无品格、阿谀逢迎的人。他同韩非一样,患着口吃的毛病,不善於讲话而长於写文。学问渊博,文***焕发,是汉赋中有代表性的作家。

艺文志载司马赋二十九篇,大都失传。现存者为子虚、上林、大人、长门、美人、哀二世六赋。另有梨赋、鱼菹赋、梓桐山赋诸篇,仅存篇名而已。子虚、上林为司马氏的代表作品。从贾谊的?鸟,枚乘的七发,到他这时候,才建立了定型的汉赋体。子虚作於梁国,叙游猎之盛,后来武帝看见了,大加赏识,恨不与此人同时。当时狗监杨得意对武帝说,他是臣的同乡,於是武帝召了他去。他说子虚不过叙诸侯游猎之事,不足观,请赋天子的游猎,遂成上林一篇。武帝读了很高兴,就命他为郎。

子虚、上林二赋,实为一篇。借三人对话,对诸侯、天子迷恋游猎,不务政事,予以规讽。“相如以子虚,虚言也,为楚称。鸟有先生者,鸟有些事也,为齐难。无是公者,无是人也,明天子之义。故空藉此三人为辞,以推天子诸侯之苑囿,其卒章归之於节俭,因以讽谏”(史记司马相如传)。在这几句话里,很概括地说明了子虚、上林的主题和形式。在主观上,司马相如作赋,是有讽谏意义的,不过作用不大,而成为扬雄所说的“劝百而讽一,曲终而雅奏”了。

梦者方九百里。其中有山焉。其山则盘纡弗郁,隆崇汇?,岑?金参差,日月蔽虚。交错***,上干青?。罢池陂ヌ,下属江河。其土则丹青赭垩,雌黄白会,锡碧金银。众色炫耀,照烂龙鳞。其石则赤玉玫瑰,琳珉琨吾。咸力地玄厉,碳石?。其东则有蕙圃衡兰,苣若射干,苍穷昔浦,江篱麋芜,诸柘巴苴。其南则有平原广泽,登降ヌ靡,案衍坛曼,缘以大江,限以巫山。其高燥则生?斯包荔,薛莎青?。其卑湿则生藏莨蒹葭,东蔷雕胡,莲藕菰苈,?闾轩芋。从物居之,不可胜图。其西则有涌泉清池,激水推移。此发芙蓉菱华,内隐钜石白沙。其中则神龟蛟龟;毒理瞥甑。其北则有阴林巨树,栓机豫樟,柱椒木兰,?离朱杨,椐梨机粟,橘柚芬芳。其上则有赤猿ㄑ猱,?鸳孔鸾,胜远射干。

其下则有白虎玄豹,曼延ァ犴。兕象野犀,穷奇曼延。(子虚赋)

这是子虚中的首段,只写了一个?梦,就费了这样大的气力。从这里我们也可知道作赋的手法。他的目的,是要夸张那地方的盛况,因此无论什麽珍禽怪兽,异草奇花,只要脑子里有的,一齐排列在那里。山水怎样,土石怎样,东南西北有什么,上面下面有什麽,老是这样铺阵下去。外表是华艳夺目,堂皇富丽,而内容实际贫乏,加以奇文僻字,令人难读,这就削弱了感人的艺术力量。挚虞在文章流别论中说:“夫***象过大,则与类相远;逸辞过壮,则兴事相违;辩言过理,则与义相失;丽靡过美,则与情相悖。此四过者,所以背大体而害政教,是以司马迁割相如之浮说,扬雄疾辞人之赋鹿以*也。”左思在三都赋序中说:

“於辞则易为藻饰,於义则虚而无徵。且夫玉卮无当,虽宝不用,侈言无验,虽丽非经。”刘勰在夸饰中说:“自宋玉、景差、夸饰始盛。相如恁风,诡滥愈甚。

故上林之馆,奔星与宛虹入轩,从禽之盛,飞廉与鹪鹩俱获。”他们一致指出汉赋专事夸张而缺乏真实性,都是很确切的,然而这种铺叙夸张的形式,却成为汉赋的定型。司马以后,一直到班固、张衡,都是如此。因为这种文字缺乏思想感情,只有这种写法,才能延长篇幅,表现自己的辞章和学问,为了要用那些奇文僻字,不得不通小学。所以当代有名的赋家,都是有名的小学家。司马相如的凡将篇,扬雄的方言与训纂篇,班固的续训纂,都是当代有名的字学书。这样一来,作赋固不容易,读赋也就很难了。

这种赋的组织,大都是几人的对话,彼此夸张形势,极言*乐侈靡之盛事;最后,是以荒乐足以亡国,仁义可以兴邦的意义作结。如上林赋的最后一节说:

“若夫终日暴露驰骋,劳神苦形。罢车马之用,扌元士卒之精,费府库之财,而无德厚之恩。务在独乐,不顾众庶。忘国家之政,贪雉免之获,则仁者不由也。”

这种劝戒的方法,正和滑稽家的隐语与纵横家的辞令一样。所不同者,一是出之於言语,一是出之於文章而已。司马迁说:“相如虽多虚词滥说,然其要归,引之节俭,此与诗之讽谏何异?”赋在儒家的眼里,认为不违反宗经原道的主旨,就在这一点。可是皇帝们往往只取其歌颂而忘其讽谏。武帝好神仙,相如赋大人以讽,结果使得皇帝更加飘飘然,这例子是很有名的。

但是,我们也应该承认:司马相如是一个富有文***和想像力的作家。其赋结构宏伟,语汇丰富,也有描写很深刻、很形象的地方。如“於是郑女曼姬,被阿纟易,揄?缟,杂纤罗,垂雾?,襞衤责褰绉,纡徐委曲,郁桡?谷。衤分々衤非々,扬衤?┰削,蜚衤?垂{髟肖},扶舆猗靡。噔呷萃蔡,下摩兰蕙,上拂雨盖;错翡翠之威蕤,缪绕玉绥。渺渺忽忽,若神仙之仿佛。”(子虚赋)他一面把郑女曼姬的形象写得非常细致生动,同时也反映出贵族社会的*侈生活。语言丰丽,用字新奇,具有鲜明的特色。其次他在长门赋里,表现出他善於用工丽的语言,作抒情的描写。他论赋说:“合綦组以成文,列锦绣而为质,一经一纬,一宫一商,此赋之迹也。赋家之心,包括宇宙,总览人物,斯乃得之於内,不可得而传。”(西京杂记)赋迹偏於形式,赋心乃重在修养和构思。所谓“包括宇宙,总览人物”,是文学作品所应当具有的特点。愈是伟大的作品,愈要具有这样的特点。

司马相如在赋史上有很大的影响。汉赋到了他,柔合各家的特质,加以自己的创造,建立了固定的形体。使后来的作家都追随他、模拟他,无法越过他的藩篱。扬雄说:“长卿赋不似众人间来,其神化所至耶?”又说,“如孔氏之间用赋也,则贾谊升堂,相如入室矣”,他对司马相如的赋,推崇备至,而是作为自己作赋的典范的。

△东方朔

东方朔(前一五四~前九三)字曼倩,平原厌次(今山东无棣东)人。为人玩世不恭,善诙谐。因古书上有许多关於他的滑稽故事,总觉得也是一个无品的文人。其实看他谏上林骂董偃的那些事体,他却是一个有胆量有气概的刚毅之士。

他的七谏,因袭楚辞,用典过多,价值不高。非有先生论、答客难二篇,虽未以赋名,却是赋体。诙谐讽刺,颇能代表他的个性。“尊之则为将,卑之则为虏,抗之则在青?之上,抑之则在深泉之下。用之则为虎,不用则为鼠。”(答客难)

封建帝王的玩弄人才,在这些句子里,很形象地表现出来。“今陛下以城中为小,图起建章,左凤阙,右神明,号称千门万户,木土衣绮绣,狗马被缋?,宫人簪?毒?昌,垂珠玑,设戏车,教驰逐,饰文***,聚珠怪,撞万石之钟,击雷霆之鼓,作俳优,舞郑女,上为浮侈如此,而欲使民独不奢侈失农,事之难者也。”

(见汉书本传)在这里,不但大胆揭露了封建帝王的奢侈荒*的生活,而且他能当面对皇帝讲这些话,也是很有勇气的。还有枚皋,也是这时的赋家。他是枚乘之子,字少儒,武帝时为郎。他写文很敏捷,因此作品特多,艺文志载他的赋百二十篇,但现在这些作品都不传了。

△司马迁的赋

司马迁是伟大的历史家和散文家,但他也善於作赋,流传下来的悲士不遇赋一篇,是汉赋中的优秀作品,思想和艺术都有很高的价值,值得我们重视。

悲夫士生之不辰,愧顾影而独存;恒克己而复礼,惧志行之无闻,谅才题而世戾,将逮死而长勤。虽有形而不彰,徒有能而不陈。何穷达之易惑,信美恶之难分。时悠悠而荡荡,将遂屈而不伸。使公於公者,彼我同兮;私於私者,自相悲兮。天道微哉,吁嗟阔兮;人理显然,相倾夺兮。好生恶死,才子鄙也;好贵夷贱,哲之乱也。?洞达,胸中豁也;昏昏罔觉,内生毒也。我之心矣,哲已能忖;我之言矣,哲已能远。没世无闻,古人惟耻;朝闻夕死,孰云其否!逆顺还周,乍没乍起。理不可据,智不可恃。无造福先,无触祸始。委之自然,终归一矣。(悲士不遇赋)

此赋是司马迁被祸以后的晚年作品。抒写怀抱,辞意愤激,风格略近贾谊的?鸟,而倾向性更为鲜明。在这篇短文里,作者概括了他的生活悲剧,表达了他的不平之感,对於公私不分、是非不明、谄媚奉迎、倾夺排挤的黑暗现实,作了强烈的控诉。语言简劲有力,具有他的散文特色。太史公自序、报任安书和这一篇赋,是研究司马迁生平思想的重要史料。

△王褒

王褒之子渊,生卒年不详。蜀资中(今四川资阳)人。宣帝时为谏大夫。因为宣帝“颇作诗歌,欲兴协律之事”。於是能为楚辞的九江被公,以及刘向、张子侨、华龙,音乐家赵定、龚德之流,齐集於他的门下。王褒也就在那时候受了益州刺史王襄的奏荐,同他们一道待诏於金马们。王褒现有的作品,如圣主得贤臣颂、甘泉宫颂、九怀和移金马碧鸡文等篇,除九怀拟屈、宋外,其馀多为歌颂之作。值得我们一提的,是他的洞箫赋。

洞箫赋虽是以楚辞的调子写成的,但这篇文字却对於后代的文风文体颇有影响。第一,他在修辞造句方面用了极大的工夫,不是用的那种堆砌夸张的方法,而是描写精巧细微,音调和美,形象鲜明,别具风格。正如刘勰所指出的:“子渊洞箫,穷变於声貌。”(诠赋)篇中颇多骈偶的句子,开魂、晋、六朝骈俪文学之端。自他以后,恁愆的显志,崔る的达旨里,这种骈偶的文字,在赋中一天天地多起来了。第二,他又是咏物赋的完成者,荀卿的蚕、?二赋,虽为咏物,但内多隐语,辞亦简略,保有咏物赋的邹形。贾谊的?鸟,似咏物而实说理。再如枚乘赋柳,路乔如赋鹤,邹阳赋酒,公孙胜赋月,古人多疑为伪作,我们不能视为史料,真把一件小小的物件,用长篇的文字来铺写它的声音、容貌、本质、功用等等而成为一种新体裁的,不得不推王褒的洞箫。自他以后,咏物赋作者渐多。扬雄、班固、张衡、王逸、葵邕的集子里,都是这一类的作品,到了魏晋六朝,咏物赋更是触目皆是。以至於后代的咏物诗,也多少受到它的影响。

朝露清冷而陨其侧兮,玉液浸润而承其根。孤雌寡鹤娱优乎其下兮,春禽群嬉翱翔乎其颠。秋蜩不食抱朴而长吟兮,玄猿悲啸搜索乎其间。处幽隐而奥并兮,密漠泊以犭软犭彖,惟详察其素体兮,宜清静而弗谊。......

这是洞箫赋中一小段,骈偶句子的运用,描写的精巧细密,已关六朝时代织弱之风。

中国古代诗人田园情结的内涵.

印度诗人泰戈尔有这么一首诗:“我要抛弃所有的忧伤与疑虑,去追逐那无家的潮水,因为那永恒的异乡人在等我,他正朝我走来.”(《呓语》)其实,中国诗人的精神一确立,便成了自己故园的异乡人.八千里路云和月,诗人的一生是生命飘泊、羁旅落寞的一生.因此,寄情于宁静、安谧的村庄、田园,抑或是绮丽跌宕的名山胜水,并加之以独特的意象表达,便成了诗人抒发志向、排遣心事,进而安顿生命的重要形式.水隔淡烟修竹寺,路径疏雨落花村,万壑有声含晚籁,数峰无语立斜阳,传达一种万物皆于吾心和健行不息的宇宙生命意识以及诗人的古今茫茫之感.登山则情满于山,涉水则意溢于水,山水给了诗人们无端的感动和莫名的哀伤,他们对山水的渴求挚恋,即对生命本身的渴求挚恋.

1、游学天下的漂泊心态的归依.

总的来说,传统文人的启蒙思想就是修齐治平,立志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因此,朝廷与江湖便是他们人生的两大处境.但不论在朝在野,根植于他们骨子中的故乡情结会终其一生.那么,所有的山水描写便在潜意识中有了一个参照,这个参照就是故乡的山山水水.宋代张咏诗云:“莫讶临歧再回首,江山重叠故人稀.”面对着旅途上的每一处山水,诗人心里揣着的是故乡和亲人,而让他永不停息地跋涉的正是在故乡和童年树立的匡世的理想和报国的抱负.《中山诗话》亦有:意中流水远,愁外旧山青.所以说,诗人的山水田园情结,其实就是漂泊心态的归依.

李白是在四川长大的,“蜀江水碧蜀山青”,巴蜀的奇丽山水培育了他的壮阔胸怀.二十五岁,李白“仗剑去国,辞亲远游”(《上安州裴长史书》),离别故土,漫游四方.在他漫长的游历生涯中,山水成了他漂泊的归依.

《冬日归旧山》一诗,李白归心似箭,未洗征尘,行色匆匆,即叩访山门.那久违的远山近水仿佛于他有意,那故园的芳草仿佛于他有情.在归来的路上,他以诗人敏锐的眼光捕捉到:

……

一条藤径绿,万点雪峰睛.地冷叶先尽,谷寒云不行.嫩篁侵舍密,古树倒江横.

……

诗中,那碧绿的“一条藤径”,那高远的“万点雪峰”,满地密密麻麻的枯枝冷叶,一谷厚厚浓浓凝滞不动的寒云,冬日里生命常新的嫩篁,深山中老树古木破江而横.在这首诗中,万点静寂的雪峰前有一条鲜活碧绿的藤径,人踪渺无的自然里有冲风冒雪的嫩篁常青,纵然“谷寒云不行”,纵然“古树倒江横”,但静寂中依旧有远山的召唤,死灰中依旧有顽强的生命,这就是不灭的人性之灯.正是在这样的自然里,在这样的山水中,李白真切感到,他的心是属于阳光、雪峰、嫩竹、白云和大自然的,也只有在自然的山水之中,他的心才是最自由的.人在自然山水中放情,心在自然山水中平衡.

羌笛梅花引,吴溪陇水清.寒山秋浦月,肠断玉关声. --《清溪半夜闻笛》

情到深处,渊雅空灵,情音袅袅,不尽余韵.羌笛悠悠,吹出梅花三弄的撼人音乐;溪水淙淙,流来吴溪陇水的无限深情.那清澈的吴溪,那缠绵的陇水,光闪闪、亮晶晶,曾为李白洗征尘,今日看来分外亲.秋浦的明月冉冉升起来了,如银的月光给远山近水披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白纱,笛有情,水有情,月有情,人有情,听着如诗的羌笛声声,伴着如画的波光粼粼,李白的心境也被山水感染了.在李白的山水诗里,我们可以看到,诗人的身心与山水自然景色浑然一体.

妇孺皆知的《静夜思》一诗,李白望月怀乡,见月起情,在凄寒如霜的月夜,思念难忘的故乡,乡情、亲情、人情,时间、空间、灵魂完全交融于一体,明明白白的语言,却告诉了我们一个千百年来东方人常有的思维定式.可以说,月下思乡本身就是一种美丽的痛苦,而月夜也成了他漂泊心态得以归依的家园.

二十岁起,杜甫开始了漫游生活.求官不成,生活也陷入困境.杜甫所做的一切,均已使他倍感身心疲惫,当他跃进搏击的心灵慢慢沉寂下来,顺其自然,在大自然的水魂山魄中,洗涤疲惫的身心.此时,沉郁忧伤的杜甫渐渐离我们远了,达观快乐的杜甫离我们近了.

杜甫入蜀后,在《绝句二首·一》中他吟咏道:

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

春光里妩媚如花的江山,春风中幽香袭人的花草,春日里翩然翻飞的燕子,春色中温情小睡的鸳鸯,自然可爱,景色秀丽.悠远明丽的意境,工巧清新的格调,都反映出诗人经过“一岁四行役”、“三年饥走荒山道”的奔波流离之后,暂时定居草堂的闲适心情.同时,也是诗人钟情大自然的表露.

江村

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事幽.自去自来梁上燕,相亲相近水中鸥.

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但有故人供禄米,微躯此外更何求?

江花似火的初夏,天蓝水碧,风动蛙鸣.你看:浣花溪畔,木茂江清;水抱村流,幽雅恬静.杜甫拈来“江村”诗题,忘辛劳荣辱,畅诉心曲,恬淡之情是可以想见的.本诗首联第二句“事理幽”二字,提挈一篇旨意,正是诗人恬淡心境的***.蓝天下的燕子,时来时去,自由自在;南风里的鸥鸟,忽远忽近,相伴相随.在杜甫的眼中来看,燕子也罢,鸥鸟也罢,都有一种忘机不疑、乐群适性的意趣.物情如此幽静,人事的恬淡幽趣更使他惬心快意:老妻画纸为棋局的痴情憨态,望而可亲;稚子敲针作钓钩的天真无邪,弥觉可爱.棋局最宜消夏,清江正好垂钓,村居乐事,件件如意,在经历长期乱离之后,重又获得家室儿女之乐,诗人怎么不感到欣喜和满足呢?“此外更何求”一句,关合“事事幽”,收足了该诗主题,简净稳当.

如果说对山水的热爱能看见一颗纯朴的“童心”,那么山水田园诗还承载了一颗质朴的“乡心”.山水田园诗中,所有的水流树绕、花***飞,以及灿然的机趣与性灵,总是在故乡的大背景中若隐若现地呈示着默契的欢悦和深情的缠绵,剪不断,理还乱.所以说,中国山水田园诗的境界,不仅表达了个体诗人代代相承的共通的心境——无法排遣的故乡情结.

2、政治、仕途坎坷的自我疗救.

自古诗人多名舛,不少诗人年轻时也曾气冲霄汉:“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李白《南陵别儿童入京》),“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如今把示君,谁有不平事”(贾岛《剑客》).然而,这些恃才傲物睥睨天下的人大都在现实中碰得鼻青脸肿.但诗人的傲骨即使屡遭打击也不会变成,于是,诗人的一生注定坎坷而黯淡.理想的破灭,生命的潦倒终于让诗人认清了自己的“性”,认清了自己的“命”,“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陶渊明《归园田居》其一).仕途的穷处,并非生命的尽头,“引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王维《终南别业》),在这儿,诗人们都找到了另外一扇窗子,“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李白《宣州谢眺楼饯别校书叔云》),打开窗子,只见“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只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王维《山居秋暝》).诗人们一头扎进自然,用山水田园来平衡失重的命运,用山水田园来慰藉创伤的心灵.

陆游一直立志要报效国家,但终因“嘲咏风月”的罪名被黜.在《临安春雨初霁》一诗里,他曾对官场的黑暗,世道的艰险,人情的冷暖,发出慨叹:

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素衣莫起风尘叹,犹及清明可到家.

小楼春雨,深巷杏花,世上风尘,心中洞察.想要得到的,总是可望而不可及;不想失去的,总似水流落花.此时,无官无职,身无长物的陆游在沉思:人生的路啊,在哪里?苦闷至极,陆游想到了他的老朋友--故乡峻拔的山,故乡灵秀的水.故乡有他难忘的梦,他难舍故人那一片情.于是,他人生的旅程里写下了又一壮丽辉煌的乐曲.

回到故乡山阴后,宁静安闲的故乡生活,暂时抚慰着陆游受伤的心灵.

镜湖

功名莫苦怨天悭,一擢归来到死闲.傍水无家无好竹,卷帘是处是青山.

满篮箭茁瑶簪白,压檐棱梅鹤顶殷.野兴尽时尤可乐,小江烟雨趁潮还.

禹祠

禹祠行乐盛年年,绣毂争先罨画船.十里烟波明月夜,万人歌吹早莺天.

花如上苑常成市,酒似新丰不值钱.老子未须悲白发,黄公垆下且闲眠.

故乡自然的景色就这样巧妙地被他剪裁入诗.陆游在二十多年的赋闲时间里.一方面与父老乡亲友好交往,一方面纵情山水,赋诗作词,在大自然山水中寄托自己的情怀,排遣自己的愁思.

3、自觉人格的理想追求.

“智者乐水,仁者乐山” (《论语·雍也》).山水是诗人们自觉人格的理想追求.山水田园诗,传递了文人墨客的人格精神.

魏晋六朝在中国思想史、艺术史上都是一个极其辉煌的时代,由于统治者穷奢极欲,官场黯无天日,于是许许多多的文人士大夫,便纷纷从功名利禄中逃遁出来,去寻找自己的人格存在,追求自己的人生价值,这样自然地便一下子找到了老庄.老子的“无为”与庄子的逍遥观,成了魏晋“玄学”的主旋律.现实生活中的文化人往往是孤独的,文化人的心灵更是孤独的.一个人永远也无法穷尽另一个人的心理世界,孤独的心灵总是希望找到一个外界的共振与认同,这个外界,对于诗人而言,就是自然山水.当文人士大夫将自然山水看成知音,他们的人格在自然山水之中达到了一种妥帖的认同与共振,这就是人与山水自然的一种息息相通,心心相印.面对巍峨的高山,会产生一种崇高感;面对涓涓的流水,会产生一种柔美感.大自然的雄伟高大、宽阔阴柔渐渐成为一种人格现象,“崇高”“优美”等便成为一种人格的象征.

后来随着佛教的渐入,释迦的以“虚、静、淡、远、明”为核心的“空明心性”就构成了中国文化人格的主脉.以阴柔之水为其表象和内涵的人格追求,成为最高尚的人格标示.于是,文人们放怀山水,去寻找精神的自由解脱,在山水中以期得到一种人格的完善.

陆游热爱自然山水,对自然山水有着强烈的感受力,他极善于把自己遗世卓立的个性融化到自然山水景物中去,使他笔下的自然山水具有一种鲜明的人格美.“梅”这种常见的自然树木,陆游就爱用来比喻自己的人格美.如果我们仅从植物学的角度来看,“梅”的含义是单一明确的,但作为形容人格美的一种喻体,“梅”就具有多种内在的含义.而这种内在的多义性,又与一定的社会历史内容和民族审美心理相联系,“梅”就具有抗寒、坚韧、挺拔、顽强、高洁等品质和含义,这些都与中国的传统美德和民族性格有联系.其它的喻体,如“山水”、“日月”、“飞鸟”、“春月”等,也都具有多种褒赏的含义,是大自然中光明美好的象征,它们也常被陆游用来形容和比喻人格的优美和超然飘逸的风度.

4、审美情趣的外化.

古人认为,物“兴”情.这其实就说明了山水是诗人内在精神的外化.

《文心雕龙·诠赋》:“原夫登高之旨,盖睹物兴情.情以物兴,故义必明雅;物以情观,故词必巧丽.”这里刘勰虽然是在谈论赋的创作,却无意中道出了自然万物与人的情感的交流.山水田园既“兴”起了诗人的情感,同时,山水田园也无不打上这感情的印记.

“天人合一”是中国古典哲学的最高境界,也是中国古典诗人最高的精神追求,所谓天,就是道,就是自然,有时也是运命.在他们思想中,人是与万物平等的自然之子,人只有顺应自然,与道沉浮,才能得到心灵与生活的和谐,做到“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李白“草不谢荣于春风,木不怨落于秋天,谁能鞭策驱四运,万物兴衰皆自然”正是这一思想的集中体现.正因为这一思想,中国古典诗人始终把山水田园当成自已最佳的审美对像和最终的精神归所,诗人在山水清音、草木荣枯中领悟自然法则和人生真谛,而自然界的万事万物也因此获得了与人类对应的生机和生命意识.同样,诗人对生命的感悟,对人生的体悟,通过山水田园而显现出来.山水田园不仅成为诗人最佳的审美对象,而且也是诗人内在精神的外在依托.有时甚至是,内在的精神隐去了,只剩下外在的山水田园.陶渊明的“***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当南山这个客体,与主体的“我”在生命中的那个瞬间相遇,“我”的主观意识隐化了,只有南山在悠悠地萦绕在人们的心里.

三、中国古代诗人田园情结的产生原因.

1、山谷·小溪·村舍——源于儒学的思想的影响.

深受儒学思想影响的文人士大夫,不论自己处于“达”况还是“穷”景,大都能洁身自好,对人生始终保持热情的态度,决不丧失生活的信念,这类人是儒生,且书生气极浓.他们山水诗文中的意象:山谷·小溪·村舍,自然清纯,真实可爱,无不表现出儒家哲学的处世人生.

陆游深受儒家先哲“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熏陶,归隐故乡山阴后,还受到了“濂溪学派”的一些影响,当他在肯定不能显达于社会时,就索性躲进故园,倾心故人——自然山水,以期心灵的自由与解放,诗中的山水正是他心灵的展露.

鸟声犹寂寂,木意已欣欣.——《残腊二首·一》

今朝云忽归,沟水清活活.——《喜晴》

低燕争泥语,浮鱼逆水行.——《晨雨》

残雨收还滴,低云去复留.——《梅雨》

山光秀可餐,溪水清可啜.——《山行》

在以上这些山水云雨、鸟木燕鱼等自然物质里,陆游都融入了自己的丰富情感,倾注了他对故园山水无言的爱.这样,寂寂的鸟声,欣欣的木意;清灵灵的活水,飞飘飘的云雨;低飞的春燕,活泼的游鱼;可餐的山光,可饮的小溪,都成了陆游的精神归宿.正如大自然奔腾湍急的流水过后,河面会有波澜不兴的宁静一样,陆游写于故乡的山水诗,恰恰是包容了人生的激越与咆哮的深沉.

2、大河·高山·阳光——源于道家的思想的影响.

此类诗人,受道家思想影响很深.他们借道家的飘逸与豁达,保存了人与大自然的感情.道家恣世放纵的遁世思想,表现在他们的山水诗文意象上,那大河、高山、阳光,可谓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一切都是出世者飘逸宽朗人格精神的体现.这类人,仿佛武打***中的大侠,身上有一股豪然之气.他们名曰出世,远离人间烟火,实际上却是享世,在青山绿水中充分享受大自然的天籁.与佛学禅理沾染极深的文人一样,他们也不关注现实人生.但在充分享受大自然这一点上,又比信佛的文人进了一大步.他们也不像芸芸儒生,时时注重现实人生的处世态度,尽量委曲求全,过多计较个人的得失,被动地接受自然风景.他们在自然山水中充分享受人生,主动地寻求山水中的乐趣,看似出世,但其进仕不能的性灵却在山水自然中得以放纵.常常以宇宙的博大、永恒来衬出人的渺小和短暂,表现出无所拘搏,无须执着,任性适意,逍遥自如的人生境界.他们以庄子《齐物论》里“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的人生悟境,来俯看人间灯火,自然会超逸豁达,无所拘约,深深体悟到无限的宽朗与自由.他们写大自然山水之妙,在于清淡,娴雅,无论春满山河,还是夏游记趣,无论秋野拾零,还是冬日漫游,大自然万水千山中的风云变化,都反映了丰富的感情世界.发现自然的生命,领略人生的哲理,汲取道家的精神,都是一种人格的宽朗和自由.在张志和、朱希真等人的作品中,足可看见出道家思想在我国文人心中的分量.

3、竹林·野花·月夜——源于佛教的思想的影响.

佛学禅理濡染极深的文人士大夫,对现世人生持一种麻木冷淡的态度,出现在诗文中的山水意象:竹林、野花、月夜,多了几分幽渺虚远和冷漠清淡,无不表现出一种佛家所倡的从一切烦恼痛苦之中“解脱”出来,进入自由无碍的安乐境界在厌世人格精神.

这类人是隐士(当然有真***之区别),浑身上下有一股极浓的冷傲气.在其山水诗文中直接注入佛学禅理的因素,他们或在幽深的竹林里,或在烂漫的野花中,或在凑寒的月色下,竭力鼓吹托身空玄,遗弃世务,厌世之情溢于笔端.

在这类文人中,可分为如下两种,其一是有的人成了地道的佛门信徒,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其二是另一部分人往往虚晃一枪,在信佛敬佛的大旗下,暗暗做着回归朝廷的美梦,即走所谓“终南捷径”.这两种人的心态有很明显的差异,但他们所追求的“非空非***是中道”的艺术境界的“空明谈远”上却是相同的.

在他们的诗文中,不是充满***,而是极具清淡.展读谢灵运、王维、裴迪等人的诗文,我们能够发现,昔日烦躁迷乱的情感生活,终于归入了独幽与宁静.他们禅机四布的诗文语境,或表现远离烟火的世外味,或表现慧心寂照而得的空明之感,或表现迷离恍惚的言外意和言外味.谈空寂与痛苦,谈命运与人生,仿佛隐居幽林中的一束阳光,令人眩目,进而窥见他们厌世以求解脱的心灵.